八十一 狼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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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不幸患有严重伤病的人一样。一开始,赵策和常人一样起居、活动。但是突然有一天身体就不同往常,或是疼痛或是难受。然后这种状态便一直持续,久而久之便成为了常态。直到某一天,也许是因为外界变化,也许是因为病情恶化,人们就会怕凉、怕热、咳嗽或者关节疼痛,不再走出房间。之后出于同样的情况卧床不起。所有的情形都表明事情正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

眼下,赵策已经来到了这个阶段。他躺在床上,偶尔在室内走动、看看东观里的书籍。曹妙银在得知他的病情加重后便来看望他。这让赵策十分高兴。虽然这位漂亮的女士究竟属于哪个阵营,秉持着哪种立场还不得而知。

就像所有自知自己病情恶化的病人一样,赵策目前放空了一切,他所关注的只有凰仪公主。他满怀热情不停地向曹妙银询问关于公主的一件又一件事情。期望从她那里得知公主的一切。向他讲述自己的经历,希望对方可以将自己的事迹记住,讲述给凰仪公主。

在这样的接触中,曹妙银对赵策的了解一下子增多起来。他的学识、他的幽默、他的睿智、他的性格喜好、他的理想。她觉得赵策不再仅仅是一个让她觉得有很多故事的有趣的人。

赵策逐渐了解到曹妙银被安排侍奉公主不光是因为她所具有的敏锐的洞察力和出众的头脑。关于这位女君爵,她身后似乎还有一股神秘力量。

“哎呀。华云君曹妙银。这就是我所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而你现在对我无所不知。这是不是有失公平?”赵策尝试询问对方的身份。然而曹妙银只是包容地微笑。

“你看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肯定会替你守住秘密。”赵策拿自己开玩笑。曹妙银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啊……这就是说,有什么原因让你必须保守秘密。是因为公布了之后会伤害到谁吗?应该不会是我,我都已经受伤了。凰仪公主?应该不会。皇室?或者是本朝某位现任或前任重臣?”赵策语意双关地猜测,“说起来,前尚书令徐(枉)大人有位遗孤。如果她还活着或许已经如你一样到了繁花似锦的年龄了呢。”赵策自言自语地说着,两人逐渐陷入了沉默,这位重病患者尴尬地将气氛弄得异常沉闷。

“不过,那又能怎样呢?这和我安心养病好像没什么关系。”赵策又变得快乐起来,“我的身边有一位和我无话不谈的美女,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吗?”

曹妙银也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这是她对一位病危的英雄和友人饱含情谊的笑容。她十分清楚赵策的病情,也知道赵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为他的坦然感到敬佩。所以在她的微笑中充满了对这位重新认识的好友的安慰和告别。也包含着她的悲伤。她柔情似水,包容并接受一切。任何人见此都会动容。赵策也十分珍惜,希望将这情景凝固下来,深深刻印在脑海里。赵策希望自己能够安静地欣赏,欣赏这纯洁瑰丽,欣赏世间万物。但他现在只能对曹妙银歉意地微笑:

“对不起呀。接下来的路程就得由你来相伴呀。”

曹妙银用沉默回应赵策。

世界的另一头,身在军营中的秦名嬢此时正在一边梳妆一边回想着赵策的一切。他当初是如何的渺小,不足一视,却深藏不露。他们之间的误会、冲突。以及当他积攒出足够实力时所展现出不怒自威的惊人气势。他身上散发的各种只属于他的特质。一切看起来即将离他远去。侍女为她盘好发髻,她依然还是那个刚强的美人。印好红唇,她还是能够倾倒世界。佩戴上绶带她就能将她想要的任何事物玩弄于股掌。但当她起身时,环顾左右,她周围已经没有更明亮的光芒,她内心的空洞仍无法弥补。秦名嬢凝固了片刻,她依然还是她。这世界没了谁她都是刚强好胜的秦名嬢。如果没有了光芒,就由她亲自掌控黑暗。

“我们走。”侍女为她穿上纱衣后她吩咐侍女,“去见匈奴单于。”

当秦名嬢见到匈奴单于时,单于庭正在对是否继续增援左谷蠡王挛鞮完赢得顾虞之战争得不可开交。前线的战况也和匈奴的单于庭一样复杂多变,战线横贯千里。前一天挛鞮完派人报告袭击辽西走廊取得了一场大胜,第二天方州飞骑就在居庸关脚下奇袭了匈奴人的援军使之损失惨重。

“依我看,这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秦名嬢当着诸位大臣和首领的面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就算你们再次进入河北又能怎样。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进入河北之后无非就是变成第二个乌桓。目前看来匈奴联合三晋地方势力逐步掌控这一地区才是上策。左谷蠡王当初极力主张匈奴部落西迁。如今却突然向东要在顾虞与镇北将军殊死鏖战。这本身就非常奇怪。就如我之前所说,他正是想借顾虞之战掌握更多的兵力,提高在部族中的地位。取代单于成为匈奴共主。而且表现的越急切就越能说明他的野心。”

右大将[1]丘林亚里坤:“不要扰乱我们的决心。”单于庭的大臣们反对她的看法。

秦名嬢:“那你们在争论什么?担心打不过赵秀?如果为这件事情担忧为什么不询问我们朝廷的意见?”秦名嬢反问,匈奴人顿时失语。

秦名嬢:“不敢直面问题。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弱’!”

右大且渠须卜贺伽“我们都十分勇敢、忠诚。”

秦名嬢:“恐怕并不是所有人,大且渠阁下。我只向单于说出事实。左谷蠡王挛鞮完计划谋反。如果单于认为我说得不对,他可以杀了我。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吗?如果有就站出来反驳我。”秦名嬢向在场所有人发出挑战,她环顾四周,除了敌对的眼神,她听不见任何回音,“如果没有,你们又在担忧什么?怕不知道挛鞮完和单于之间到底谁是胜者?”

一些匈奴群臣对秦名嬢的挑衅非常愤怒,他们对秦名嬢所指的叛变者更加愤怒。他们没有证据反驳所以只能愤怒地瞪着秦名嬢。一些人则表情惊恐。有些是为即将到来的血腥政变感到恐惧,有些则为秦名嬢可能会拆穿自己身份感到恐惧。

但是无论怎样,匈奴的大臣们对于秦名嬢拥有如此胆量感到敬佩,但也隐隐约约觉得她的野心不可估量。所以给她取了个绰号“狼女王”。

匈奴单于此时也有些犹豫。秦名嬢就劝他如果不相信可以暂扣支援试探对方的态度。伊邪泉车接受了她的建议。挛鞮完立即派使者催促。这位使者并不怎么尊重他的哥哥,这让伊邪泉车非常失望。但他还是对自己的弟弟抱有些许幻想。

此时秦名嬢找到左大且渠李尧(岐徳)希望这位汉人同胞能够提供一些帮助。不出她所料,这位汉人高官果然对这件事保持中立的态度。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处于对同胞的关心提醒她要在月底前赶快离开单于庭所在的平城。

秦名嬢没有回答,她一如既往地往来于自己的住地和单于庭之间,只不过她的行动不再通知张俨(觉然)。也不再和监军营有所来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月底。监军营突然察觉到秦名嬢的出访时间有些过长,而且监军营获悉南匈奴可能会发生一场异变。他们立即将秦名嬢失联的情况报告给张俨(伯土)。回想到早前秦名嬢曾建议他借助匈奴人掌控的井径关奇袭三晋,张俨觉得这可能是她想借机调离他的部队蓄意破坏钟严赋予他的秘密行动。如今算上在这个关于赵策留言四起的时期,监军营怀疑她叛逃的举动,他更加断定秦名嬢正对匈奴以及整个北方有所图谋,甚至会阻碍钟严赋予他的绝密任务:“我们果然不能一起共事呀,这个狐狸精。集合部队,我们得先铲除他们。”

此时的秦名嬢孤身一人几乎是赌上了全部。面对匈奴人的猜忌和指责,她只是耐心地隐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伊邪泉车如果他的弟弟突然反叛怎么办。伊邪泉车总是沉默不语。有时秦名嬢也会换一种方式问他,如果部下突然反叛,他还可以依靠哪些部下。这些问题将匈奴单于扰得心烦意乱。直到七月的最后一天。驻守居庸关的右大将亚里坤突然向伊邪泉车报告,他的弟弟正率大军准备攻打居庸关,请单于立即派兵支援。群臣哗然,虽然他们当中也有人怀疑左谷蠡王挛鞮完反叛。伊邪泉车立即派左大将呼延革瓒率军支援亚里坤。没过多久,前线传来战报。亚里坤叛变,他欺骗了呼延革瓒,在他的部队进入居庸关后突然偷袭了他。呼延革瓒被杀,他的部队被挛鞮完吞并。

单于庭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极度惊恐。他没想到自己的心腹将领、手握主力部队的大将呼延革瓒受骗被杀。居庸关之变让单于庭损失了大将、主力部队和后备部队。这就意味着左谷蠡王挛鞮完目前已经掌控着匈奴的多数部队,其中还包括精锐的翰娄瓦萨。伊邪泉车更是恼羞成怒。一切竟被秦名嬢全都料中。他愤怒地骑上战马打算报复呼延革瓒,但被秦名嬢拦住:

“挛鞮完现在兵力多于你,又据有雄关,单于你目前能够战胜他们吗?”

“嗯……我改什么做?(那我又能怎么做?)”

秦名嬢:“我方处于劣势,强行开战恐怕对我们不利。何况单于你还不知道目前王庭之中究竟还有没有挛鞮完的残党。”

在亲密大臣的劝解下,伊邪泉车终于冷静下来,于是他们立即搜查了所有大臣的住所,果然发现左骨都侯[2]羯摩也参与了叛乱。直到这时伊邪泉车才发现,大部分的外臣几乎都倒向了挛鞮完。他派人联络左日逐王挛鞮骨,后者目前正严守中立。只有郝宿王乔依月(女)肯为单于提供帮助。但这依然不足以对抗挛鞮完。然而此时前线传来战报,挛鞮完正率大军向单于庭杀来。伊邪泉车心灰意冷。他打算放弃所有中原土地回到草原。

“单于你回到草原又能怎样?你能回去的地方你弟弟也能回去。草原诸部看见你失败而归一定会投靠挛鞮完。”秦名嬢立即阻止他,“现在收集残军还有再战的力量,回到草原只有死路一条。”

伊邪泉车:“科窝门人绍啊。(可我们人少啊。)”

“我们并不需要亲自打败他们。秦名嬢我赌上性命到此帮助单于你。单于你愿赌上性命击败敌人吗?”

伊邪泉车望着秦名嬢坚定地点点头,此时他心中满怀感动并充满感激。

“你去找尽可能多的帮手。给我一位心腹重臣。”秦名嬢吩咐道,伊邪泉车让右大且渠须卜贺伽陪在她身边。秦名嬢随即将被匈奴人关押的汉军战俘,肉刑[3]以上的囚徒。集结起来。她简短但有力地告诉这些人:

“南匈奴已经内乱。眼前剩下的这伙比较好的匈奴已经完全没有力量。今天,我将你们解放。你们将与匈奴的坏人进行激战。战胜他们,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大家不但会被赦免,每人都有官爵钱财。他们(单于部)也会顺从你们。没有派系纷争。我们将主宰北方!”

俘虏和囚徒立即遵从于秦名嬢,甚至连山里的军阀势力和匪徒也来归顺。秦名嬢立即让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指导匈奴友军布置防御。

秦名嬢再次见到伊邪泉车时后者正在为几个部族抛弃他袖手旁观而懊恼。伊邪泉车此时想起了一个办法:“我们还有个盟友——黄权。”

“恐怕你的盟友黄权这个时候也无暇顾及你吧。”秦名嬢嘲讽似的怀疑,“单于你觉得他这个时候会帮你吗?我倒是觉得他很乐于见到你失败。”

伊邪泉车愤怒地蹬了一下秦名嬢,派人把向黄权的求助的书信带走。在这之后他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他自己都不耐烦时他就问秦名嬢:“鲜灾改入河?(现在该怎么办?)”

秦名嬢:“挛鞮完和他的军队估计今晚就会到达这里。单于一定要竭尽所有热情款待他们全军上下。”

伊邪泉车听到后非常惊讶。他身为单于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秦名嬢:“为什么要认为这是屈辱,单于犒赏前线奋战的将士这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但要竭力避免冲突,不然我们性命不保。”

伊邪泉车又踱步了很久,才在沉默中开口:“听你的。”

秦名嬢:“他提什么要求都竭尽满足。他要牛羊你就给他牛羊;他要土地你就给他土地;他要士兵你就给他士兵。哪怕他要成为单于都要答应他。”

伊邪泉车听到后突然站起身,愤然拒绝接受这个提议,他正要动身往外走。但却被秦名嬢强有力地拉住。伊邪泉车第一次看到高傲如秦名嬢此时却在像农妇干粗活一样使劲地拉自己。他的愤怒顿时消忘了很多。

“你是匈奴单于。如果你遭遇不测,那单于就成了你弟弟。”秦名嬢努力把伊邪泉车拉回座位,“只要我们能看见明天的月色,我们就成功了。”秦名嬢的解释引起了伊邪泉车的好奇,但他仍然疑惑地看着秦名嬢,“明天我们再见面时。你就可以随意处置挛鞮完。但一定保重性命。我们新组建的部队一定会帮我们赢得胜利。”

伊邪泉车更加疑惑:“这么烧的汉军嫩大白挛鞮完?他有贴骑兵。(这么少的汉军能打败挛鞮完?他可是有铁甲骑兵啊。)”

秦名嬢:“你身边耳目众多,具体安排不便透露。等到明天你自然便会知晓。为了你的性命,今晚请务必保持克制。”

当天夜晚,如秦名嬢所料,挛鞮完率领着三万多人的大军抵达平城郊外。此时平城只有一千三百余汉军杂军和单于部五千余名士兵。伊邪泉车思考了尽一个下午。虽然不甘心,但他也得面对现实。当他的弟弟到来时,他亲自率领单于庭的高级官员携带着牛羊出城到挛鞮完的营寨里迎接他们的归来。

挛鞮完的军队用匈奴单于的牛羊和美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站在平城城墙上的秦名嬢望着城外从敌人营寨中照亮天空的火光和时不时传来的匈奴人的嗷嗷嚎叫声,心中万分焦急。伊邪泉车一定受到了百般羞辱。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受下去。以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远处的营地又爆发出欢呼声。秦名嬢被吓得眉头紧蹙。她急切地看着来往的每一个骑手,担心其中的某匹马上挂着伊邪泉车的头颅。

在焦急和不安地等待了一个时辰之后。秦名嬢逐渐沉稳下来。敌人并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这就说明伊邪泉车很可能成功了。又过了半个时辰。伊邪泉车的马队出现在她面前。她赶紧来到城门亲自迎接伊邪泉车。

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伊邪泉车和秦名嬢两个人都为见到彼此而高兴。他们矗立在夜晚的街道。没有振臂高呼、没有欢呼雀跃,但他们都兴奋地望着对方。虽然目的完全不同。伊邪泉车的官员们告诉他秦名嬢打算在今夜逃跑。秦名嬢也确实有在伊邪泉车发生不测时溜走的计划。但这些都没有发生。今夜的结果是他们各自都完成了对方心中的计划。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彼此因为他人的表现而如此激动。

第二天一早,挛鞮完率领部队进入平城。他看到了汉人守军,虽然不多,但也引起了他的警觉,所以挛鞮完把部队一分为二。一部分部队和北方部族残余势力驻扎在城外。另一部分入城准备接管伊邪泉车的部队。

早宴上,挛鞮完大肆吹捧了一下自己过往的战绩。当他提及派人接管伊邪泉车的军队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伊邪泉车的态度从昨天恭顺的绵羊一下变成了今天的虎狼。他站起身用小刀扎自己的脸,以此表达自己对心腹大将呼延革瓒的死感到悲愤[4]。他暴怒呵斥自己的弟弟叛逆谋反。两人以及左右武士当场拔刀对峙。在双方狂呼叫嚣中。挛鞮完的一位将领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对他说了些什么。

“哥哥,你是个懦夫。等我打败了汉人,回来再收拾你!”挛鞮完说完便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秦名嬢见挛鞮完已经退去,长期以来纠紧而高悬的心终于平稳放下。在确认周围安全以后,她赶来见伊邪泉车。后者正一头雾水:“折诗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

秦名嬢:“快走!我们的援军来了!”秦名嬢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她镇定了一下,告诉伊邪泉车:“等挛鞮完在城里的部队比你少时,你就可以出手了。”

秦名嬢口中的援军事实上就是张俨(觉然)军。张俨军认为秦名嬢已经叛逃,便想奇袭平城单于庭,但是没想到敌人兵力如此之多,便在昨晚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当张俨看到平城的汉人旗帜和部队以及城外的众多胡人时,张俨十分肯定这是秦名嬢在带领汉人叛军投敌叛变。所以他们趁着敌人分兵进城,城外敌人生火做饭之际发动了突袭。

由于挛鞮完的城外部队的防守注意力都在赵秀军可能出现的东方和北方,所以当张俨军出现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战斗基本是单方面的消灭。南匈奴以及北方各部有时甚至来不及报警便被整个消灭。

挛鞮完率军出城后,两军陷入混战。就在这时,伊邪泉车听到后立刻召集所有人集结部队。城中的伊邪泉车军以及汉人守军随即参战。战斗从城中一直进行到城外。有些伊邪泉车的部队临阵倒戈,加入到了挛鞮完阵营对抗平城守军和外面的张俨军。战斗僵持不下。这个时候张俨看到北面悄无声息地又出现了一支部队。这正是赵秀军的方州飞军。早在秦名嬢得知挛鞮完将反叛时,她便向赵秀请求支援。赵秀对于挛鞮完突然撤出顾虞就估计这一定是秦名嬢作为。但他也不敢贸然追击,所以便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让辛疾(坦夫)率领两个营监视挛鞮完。辛疾(坦夫)一路尾随,之后便见到了眼前匈奴人之间还有汉人混战的奇怪又混乱的一幕。不管怎样,敌人主力陷入混乱,这正是一个好时机。辛疾立即率军突击。挛鞮完军受到三面围攻大败。最后率领着残部向北逃遁。

战后,秦名嬢神采飞扬地站在城门口。她看见了张俨,略带嘲讽和挑衅地恭迎:“张将军远途奔袭击破贼寇,实在是国之栋梁、社稷之基石。”

“闲话少说,你为什么投靠匈奴。为什么失联?”张俨毫不客气。

“匈奴内乱,秦名嬢没办法与监军营取得联系。”秦名嬢为自己解释,“况且秦名嬢并非是投靠匈奴,而是劝匈奴归顺我朝。单于已经答应放开所有关隘供我军使用。并且单于所率领匈奴军今后将听任我军调遣。”秦名嬢说完,伊邪泉车便下马向张俨施了个汉人军礼。身边的匈奴将领们也赶紧下马学者伊邪泉车本来就不标准的样子也向张俨施军礼。这让张俨觉得十分尴尬。他觉得自己捉贼不成还帮了人家一个大忙。现在他正处在一个完完全全败给秦名嬢的境地。

“将军虽然破敌有功,但是秦名嬢远走千里帮助平定北方,难道就不应得到赞许和表扬吗?”秦名嬢得意地质问张俨。张将军此时又气恼又无话可说。他只能承认秦名嬢大获全胜这一事实:

“宣威将军(秦名嬢)的功劳,张俨将表奏朝廷。以谢将军忠心。”张俨极不情愿但也认可了秦名嬢。虽然极不情愿,但他还是在马上向对方稍微示意了一下。他觉得眼前这位名为秦名嬢的女人心计多得可怕。

秦名嬢获得了完全胜利。她发出了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几乎藐视了所有人。将心中深藏已久的激愤和狂傲统统发泄出来,“我就是喜欢把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秦名嬢还将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等一切妥当之后自会回朝廷。张将军奔波劳苦,但秦名嬢知道将军有要务在身。恕不远送。”

张俨虽然愤怒和不甘,但也无话可说,只好失意地率军离开了。但他在撤回时非常机智地占领了蒲阴陉[5]。

秦名嬢随后热情地邀请辛疾和他的部队进城休整。但这位耿直的将军断然拒绝了她:

“我家主公吩咐,希望与将军保持一段和睦的距离。除非有什么利好事情,其他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赵秀阵营鲜明的态度立刻让秦名嬢对之失去了兴趣。她随即送走了这支来自方州的部队。

平城之战后,秦名嬢成为了南匈奴单于部以及仓州北部的实际掌控者。无论是朝中权力还是所在地区实力都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但这也为她带来了巨大争议。不管是在黄赢朝廷还是在单于庭,人们对她议论纷纷,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然而秦名嬢并不理会,她依旧秉持着自己。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前进。

[1] 匈奴的左右大将是匈奴“二十四万骑长”的称号之一。大的率领一万多骑兵,小的率领数千骑兵。也是一方首领。二十四个首领也各自设置有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都尉、当户、且渠之类的官职。

[2]左右骨都侯位于侯谷蠡王之下。辅佐政务是单于的辅政近臣,一般由异姓贵族担任。

[3] 肉刑,就是古代伤害人体肢体或器官的刑罚。

[4] 在古代游牧民族以及现代蒙古、和其他草原民族中,一直保有遇到特别悲伤、愤怒等事情或场合便用利刃扎脸以表达他们的感情这样的习俗。因为他们视哭泣为软弱,他们也从不哭泣。

[5] 蒲阴陉。太行八陉之一。其上有著名的紫荆关,就在今河北省易县西紫荆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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